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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宣帝——皇帝的占卜（之一）

西汉的京房跟随焦延寿学习《易》经，把焦延寿的易经学说发扬光大，独成一家。

京房的易学著作十分丰富，传世的有《京氏易传》。书中把六十四卦分成八宫，每宫有一个纯卦，外加七个变卦。这一点可以看出《焦氏易林》的影响。

另外，京房还使用了世、应、飞、伏、游魂、归魂、冲、刑等概念，提到五行纳甲、二十四气候配卦、天、地、人、鬼、父母、兄弟、妻子、官鬼等等概念。因此，一般人认为，后世广泛流行的“火珠林法”，其起源就是《京氏易传》。

京房的弟子除了那个梁丘贺，还有姚平、殷嘉、乘弘等人，都得到朝廷的重用，要么做了郎官，要么做了太卜博士，他们反过来推动了京氏易学的传播。

当初焦延寿曾经断言，将来最精通他的学说的人，必定是京房，而且京房将会为此丢掉性命。不愧是易学大师，焦延寿的这个预言，不幸言中。

京房积极入世，没有像司马季主那样逍遥江湖。但京房发迹的时间反而比自己的学生梁丘贺晚，直到汉元帝初元四年，才被推举为郎官。后来因为准确预言了永光、建昭年间的一些灾变，引起汉元帝的重视和信赖，委他担任太中大夫。

太中大夫的地位比太卜博士更高，掌议论，从这个官职可以看出，京房的志向不止于占卜小技，他要搞政治。不过，政治是人世间最玄妙的学问，精于术数的京房在政治上能力平庸，触犯了权贵，最终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。

京房的败笔是一部考功法。京房认为，世间灾异不断，根本原因是朝廷用人不当，以毁誉取人。京房建议，用易经占课来考核官吏的功业，以此决定官员的升贬进退，如此则天下太平、祥瑞不断。

对掌权者来说，考功法算得上一场政治革命，打击面极大。汉元帝征询大臣们的意见，大家都认为京房的表述太过琐碎，难以实行。当时各地的刺史都在京城奏事，对考功法都持否定的态度。

京房顿时陷入困境之中。当时担任中书令的是石显，朝中大臣都是石显的亲信。在一次宴会上，京房在众人面前与汉元帝的一番对话，矛头直指石显。京房说：“陛下即位已来，日月失明，星辰逆行，山崩泉涌，地震石陨，夏霜冬雷，春凋秋荣，陨霜不杀，水旱螟虫，民人饥疫，盗贼不禁，刑人满市，陛下认为这是治是乱？”

元帝说：“这还用问吗？当然是乱！”沉吟良久又问：“那么，在你看来，当今的乱象是由谁造成的？”

京房说：“圣明的人主自己知道。”

元帝说：“我不知道，如果我知道了，还用问你吗？”

京房说：“造成乱象的，就是陛下一直最信任、最倚重的人。”

京房所指再明白不过，就是石显。石显当然不能容忍京房的攻击，他还击的方法简捷而锐利，他向汉元帝提出建议，让京房下去担任魏郡的郡守，做一方的长官，用他的考功法治理魏郡，以试成效。相当于在一个小的范围内，搞一个试点。

汉元帝便派京房前往魏郡任职。京房知道其中利害，一旦自己远离京城，石显等人必然乘隙攻击，到那时候，朝中没有人会在皇帝面前替他辩解，此一去，只怕自己凶多吉少。

所以京房希望皇上能允许他经常上疏奏事，皇上答应了。京房赶往魏郡，一路走来，心中忐忑不安，给皇上写信，根据自己每天观察的天象，推断政敌们如何在天子面前陷害自己。

京房距离京城越来越远，他的话对汉元帝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微弱。最坏的结果来得很快，京房离京一个多月，便被收入牢狱，罪名是与张博串通，诽谤朝政，诋毁天子。于是京房和张博被处死，这一年，京房只有四十一岁。

■未完待续

选自《原来皇帝也算命》于左 著